在频繁变阵后,业界的关注点是华为云还有机会吗?
“不可否认,华为云进入市场有点晚,再加受到国际形势的影响,无论从现金流、员工士气还是实际下场难度方面,都远远超过华为原来的想象。”资深人士彭烨说,“华为做的业务,基本从未输过。但2017年成立的华为云,干了四年却不太顺利,这次是遇到困难了。”
彭烨认为,主要问题出在华为不太适应云的打法。华为擅长打地面战、阵地战。看到客户,“华为军团”会直接扑上去。往往项目越大,华为把握度就越大,赢单可能性也越高。但云的客户有很多是不见面、不打招呼的,直接线上试用,用好了就买,一定程度上减少了繁复的销售过程。即便是大企业客户,在云的采购上也发生了变化。
图/视觉中国
云还特别讲究运营,本质上就是服务最终客户的能力。“举个例子,你有问题,客服会回答;如果没有运营能力,找客服是找不到的。”运营涉及24小时不掉线、出了问题要有规则来解决、整个体系的成本控制、To B产品的To C化......要在运营过程中实现利益最大化。
新的变化,导致华为的优势发挥不出来。祝晨也在外部看到,华为还差一些干细活的能力,还是沿用以前集团军的打法,五六拨销售团队一起上,“用力过猛,代价太大。”
曾经的华为合作伙伴章玖则一针见血地点出:“华为云方向一开始选错了。”他认为云的本质是给客户实现价值,做云要理解商业,要具备大数据的能力。他观察阿里云,先是开发了云平台,又在自家的淘宝和蚂蚁金服上磨炼过,见过大量商业,也知道如何把云平台上的数据变成大数据,挖掘出价值。“就像开车一样,要大量跑才会开。”
对比华为,华为云最初是按照跟运营商做生意的思路,只提供云平台,喊出了“上不碰应用下不碰数据”的口号。“实际上不碰业务和数据,很难真正懂云。”章玖认为,目前,华为对数据的分析能力,应用生态都比较薄弱。“实际上并没有真正走入公有云市场。”
在祝晨看来,华为做云还有一个不利因素是,阿里、腾讯、百度这些云厂商很大一部分是在赚自己和自家投资生态的钱,就算是亚马逊AWS,也是先满足自用再往其他行业渗透,但华为本身的业务还撑不起这个基本盘。
2017年华为公开宣布进入公有云,喊出“三年超过阿里云”的目标,成立四年后,华为云仍然与头部云厂商差距巨大。根据IDC的数据显示,2020年Q1华为公有云市场份额为8.6%,位列第三,收入为18.5亿元,而阿里云为122亿元。
更为关键的是对政企市场的争夺。这个市场,被认为可以发挥华为地面部队和组织的优势。“但云拼命抢市场和挣钱是两件事。”章玖说,这个市场与企业的合作,要以两三年的时间来衡量,不仅要把云平台搭建起来,还要做业务迁移,提供基于数据的应用,应收应付不会太快。
“这对华为就很尴尬,云是必须做的,但做了又影响现金流。”章玖分析称。
参与其中的华为员工周宇也有很深体会。他看到政企市场还没有完全爆发。
但上云一定是未来的大趋势,政企市场的格局在2-3年内就会定下来,华为必须要争分夺秒。
“3-5年内我们在中国区超过阿里是很困难的。”周宇坦承。他认为,消费者云和车联网云会是华为弯道超车的机会。被调任为Cloud BU总裁的张平安此前任华为消费者云服务总裁,最新人事任命函中,调来企业业务的彭中阳可能是解决目前的销售问题。不少人士推测,按照华为这次的调整力度,To C和To B“两朵云”,后续可能会被整合为“一朵云”。
“除了手机,还有智能家居,这些都会是华为消费云的重要客源。车联网里智能驾驶,车路协同这些技术都依赖云边端的能力,华为在这方面也有技术积累,这两块是不可估量的。”华为员工周宇称。
在章玖看来,华为已经意识了到了自身的问题,包括大数据和应用生态。“华为现在做还来得及,以余承东的性格,应用生态会比以前走得快一点。”
为了更快补上懂行业、理解商业这一课,过去一年,任正非在华为内部大搞“军团”。除了煤炭军团,港口、机场、钢铁厂,甚至是华为2012实验室中科学家们研究的音乐技术,也要成立军团落地,在尝试组织的变化。
“这次云业务的调整,负责人都是干了20年的老将。他们的优势是执行力和对企业的忠诚,但问题在于对互联网模式的理解,云本质上是互联网业务。”彭烨强调,“打仗,方向一定要对。”现在,业界都在看组织变阵背后,华为云会祭出怎样的新战略。